姜朵闱垂落视线,不敢去看他,只能道:“我没有,知恒,你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姜知恒的双臂微颤了一下。

    “皇姐,我很高兴你能放下过去。”他偏移目光,语气平缓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普通不过的事:“今天我把你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不是质疑姜朵闱的身份,也不是要查出唐华君,而是他自己的病情。

    “母妃生我时,便已经知晓我活不过二十岁。但她向所有人隐瞒了我的病症,她心气儿那么高,她苦心栽培我,我怎么能负了她?”说罢,姜知恒抬眸,温柔而坚定地注视着她。

    “阙国国弱,大哥二哥无心皇位,宁可做闲散王爷,也不想卷入这斗争中。父皇觉得我羸弱,一向不喜我,我便只能这么…不择手段。”

    将喜欢的人送给父皇,讨得欢心;周游于权臣之间,左右逢源…实则都是为了对他期待甚高的母亲。

    “皇姐,让你赴宫宴,参加狩猎,只是想让他们知道,就算我倒下了,也还有你,你是阙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这话,倒像是临终前的嘱托。姜朵闱在此刻,终于知晓了阙国灭国的原因——皇帝病重,前朝腐朽,民不聊生,加之,姜知恒并无子嗣。

    所以,这么多年,姜知恒一直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除了母亲和心腹,谁也不知道他的秘密。

    姜朵闱不由得湿了眼眶,哽咽道:“姐姐答应你。”

    得到肯定回答,姜知恒原有的笑容复现,眼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时候不早了,我也不留皇姐用膳了。”

    “陛下不要太劳累了。”语尽,姜朵闱抿着唇退出了帐。

    紧接着,胡敬德佝偻着腰,从屏风后走出。“陛下着实没有必要这么试探长公主。长公主对陛下的病症深信不疑,可见其心思单纯。况且,她又是陛下的亲姐姐,绝无二心。”

    字字句句在理,可姜知恒的眼却如冬日浮冰般冰冷:“你觉得朕是受淑妃挑拨了?”

    “老奴不敢!”胡敬德跪下,额头紧紧贴着地毯,静待姜知恒发落。

    “够了,起来吧。”他望着帐口的视线未曾有一瞬间的偏移,话锋一转:“皇姐定有事瞒着朕——朕倒觉得盛国使者说的话并不假,那尚安王指不定藏在某位达官贵人的府中。”

    “陛下可要搜查全城?”

    “搜查什么?盛国皇帝心中的刺儿还要我们亲手帮他拔了?”姜知恒展眉一笑,启唇道:“他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当然,姜朵闱还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亲弟弟”给算计了,还沉浸在“知恒真可怜”的情绪中。

    陈锡祤倒是惊奇,姜朵闱被传召一回后,竟变得如此好学,一连几天都找他学习箭术。

    几年未使用弓箭,姜朵闱手掌上的茧早已褪去,皮肤娇嫩又细腻,根本不像是一双曾经拿过剑,执过鞭的手。

    姜朵闱煎熬了几天后,终于迎来了狩猎比赛…前的宴席——打着狩猎名义的大型相亲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