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暖阳从东边缓缓升起,朦胧的晨雾随着光照渐渐消散,杨柳随风摇摆蹁跹,戴着蓑笠的白胡子老者划着船从水面飘过,惊起水面几只白鸟,它们受了惊,扑闪着打落了旁边小童手里的糖葫芦。

    小童扎着羊角辫,嘟嘴要抓,明亮亮的眼睛里满是愤怒,作势要扑鸟儿,圆嘟嘟的身子像只懒怠的花猫,十分可爱有趣。

    或许是为了躲避小童扑腾乱抓的手,白鸟慌不择路地窜进旁边终日咿呀不停的梨园。

    “诶,鸟儿快出来,娘说了,戏园子里的戏子最是薄情,你可别被抓了吃了!”

    小童年幼不晓事,却总听姨娘叨咕着梨园那些事。

    虽然恼怒,却也不忍心看鸟儿被打杀,咕噜噜地跟着后面跑,落下一堆跟着的仆从,随着鸟儿闯进梨园。

    急躁的脚步惊起一地羽毛,羽毛带着风一起飘进一颗桃花树,旋转地落在柔腻手掌。

    那只手洁白青葱,根根修长,托着轻飘飘的羽毛,比小童看过最漂亮的白玉还要好看。

    呆呆地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猛然撞入一双秋水般温柔含笑的眼睛中,恍惚中他只以为自己见到了姨娘说的仙人。

    仙人此刻拿了白羽凑近自己,睫毛卷翘,就连说话声音也好听。

    “你怎的跑进来了,这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他的声音绵软,像是小潭边悠然掉落的花瓣,轻柔柔的满是温婉,停顿间又有独属于戏子的清亮,婉转顿挫的曲调听的人耳根酥麻,是天然适合唱戏的调子。

    “我,我看到有只鸟飞进来了”

    素来无法无天的小魔王抓紧衣服,声音小小的。

    来人轻笑一声,轻抚小童头上盘起的辫子,学着小童压低声音道:“这梨园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那自由的鸟儿”

    一股甜腻的暗香随着抬袖钻进鼻中,比他最喜欢的桂花糕还要好闻。

    小童脑子晕乎乎的,下意识抓住从眼前飘过去的衣角:“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不过,哥哥你可真好看,比画本上的仙子还要好看!”

    邹琦被他天真的话逗笑,亲昵地敲了敲小孩的额头:“你这小童倒是油嘴滑舌”

    被敲了额头,小童也不在意,反而咧着嘴巴傻笑,反正敲的也不疼。

    他拽着手中的衣角摇晃撒娇:“仙子哥哥,仙子哥哥”

    邹琦看了眼天色,耳边是梨园上台前的敲锣声,似乎远远听到小厮召唤的声音。

    拉着小孩的手,带着人往后门离开:“好了,我不是什么仙子哥哥,只是梨园普通的戏子,现在我送你出去”

    “那,那我下次还能找哥哥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