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蹄声如骤雨,卷着一路风尘,终于在数日后冲入了咸阳城。

    信使顾不上擦拭满面的征尘与汗水,直奔宫门,高举手中那份用火漆封口的厚重帛书,嘶哑着嗓子喊道:“九原郡紧急军情!钦差李贤大人奏报!”

    消息一层层递进,很快便送到了章台宫,嬴政的御案之上。

    彼时,嬴政正在批阅奏章,殿内气氛肃然。

    赵高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尽量让自己化为殿内的一根柱子。

    “哦?九原的。”

    嬴政搁下手中的朱笔,语气平淡,似乎只是收到了一份寻常的郡县公文。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那份帛书,检查了一下火漆,这才用小刀启封。

    展开帛书,嬴政的目光逐行扫过。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帛书展开时细微的沙沙声。

    李贤的字迹工整,但从某些笔画的力道和偶尔的涂改来看,不难想见书写者当时的激动与难以置信。

    奏报写得极为详尽,从匈奴游骑的覆灭,到黑风口的地雷,再到五里坡的箭雨,最后是十里坡那场堪称绞肉机般的决战,每一种新式武器的描述,每一步战术的运用,都清晰在列。

    嬴政的眉头,在看到“地雷”、“开花弹大规模运用”、“暴雨梨花弩覆盖性射杀”等字眼时,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当他读到“破阵营以不足三千之众,对阵匈奴号称十万主力,三日之内,斩首三万余,俘虏近千,自身伤亡不足五百,冒顿仅率百余残骑北逃”时,即便是他,持着帛书的手指也微微一顿。

    饶是嬴政早已对顾清寒的“惊喜”有所预料,此刻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波澜。

    这小子,还真是……总能给他整出些新花样。

    三万!

    这可不是拔掉几支游骑那么简单,这是实打实地将匈奴主力打残了!

    他继续往下看,李贤在奏报中,还提及了九原城内那些少府工匠,对顾清寒拿出的“碎矿器”、“净水器”等民用物件的惊叹,以及他们甘愿留在九原,追随顾清寒钻研“奇技”的意愿。

    “哼。”嬴政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不知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

    这小子,不光会打仗,笼络人心的手段也一套一套的,连少府那些眼高于顶的匠人都被他哄住了。

    赵高一直偷偷观察着陛下的神色,见他神情变幻,心中暗自揣测,这九原的奏报,究竟是喜是忧?

    能让陛下如此动容,怕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