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烬又沉默了。而且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柳知琴都以为,顾烬不会同意她再去探望贺氏了。毕竟,贺氏是贺源案的主要人物。她探望了一次就疯了。虽然,她觉得,贺氏的疯魔,八成是装的。毕竟,那个女人阴险狡诈的很。而且,面慈心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刺激到疯魔?柳知琴微微叹了一口气,正欲起身告辞,就见顾烬抬眸看过来。“好,本王会派人送你过去。”“只是,本王的人,会一直待在旁边,如实记录。”柳知琴点点头:“民女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随便王爷派多少人跟随。”“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帮本王试探一下曹夫人?”顾烬问道。“王爷什么时候需要,民女就什么时候去。”柳知琴又笑了,依旧是一副妩媚风情。“那就现在去吧。”顾烬说着,叫来了李顺。李顺恭敬的垂眸站在一旁,听完顾烬的吩咐后,这才恭声道:“是,属下遵命。”说着,看向柳知琴:“柳娘子,我们走吧。”柳知琴起身,对着顾烬行了一礼:“既如此,那民女就先告退了。”说完,便跟着李顺离开了。“李大人,咱们又见面了。”柳知琴笑盈盈的看着李顺。李顺并未答言,只是安静的头前带路。柳知琴也不在意,只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李顺虽未答言,但柳知琴所说的那些话,他都在认真听着,万一这其中就有什么关键呢。只可惜,这一路上,柳知琴虽然说了许多,但有用的话是一句都没有。李顺心里,有些微微的失望。很快,就到了牢房。柳知琴在李顺的陪伴下,很快见到了贺氏。贺氏正蜷缩在墙角,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念念有词。顾烬早派人仔细倾听过。不过是在数角落里的那些蚂蚁。柳知琴站在牢门口,嘲讽出声:“堂堂的知州夫人,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境地,实在可悲。”贺氏并未抬眸,只是袖袍下的手,倏然一紧。片刻后,这才扬起头,痴痴的傻笑着:“你又给我送好吃的来了吗?”说着,看向柳知琴的双手。见她双手空空,眼睛一红,泫然欲泣:“你,你没给我带好吃的,那你来做什么?”“你走,你走。”贺氏坐在地上,像个熊孩子一样撒泼打滚。柳知琴默不作声,细细观察着。片刻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她确定,这贺氏的疯魔都是装的。毕竟,这招她以前也用过。熟悉的很。想要骗过她,门都没有。柳知琴笑笑:“想要好吃的?那你跪下叫我一声姑奶奶,我立刻去给你准备一盒。”贺氏袖袍下的手攥的更紧了,但表面仍不显分毫。她停止哭闹,立刻双腿一弯跪下。然后脆生生叫道:“姑奶奶。”柳知琴笑的更灿烂了:“乖,姑奶奶这就给你去准备好吃的。”“你等等啊。”说完,柳知琴便转身离开了。一旁的李顺微微蹙眉,这么快就试探完了?就这么一两句话,试探出什么了?他什么都没看出来。毕竟,贺氏这般不要尊严的下跪,很有可能是伪装的。当然,也可能是真傻。离开很远后,一直到了牢房外,柳知琴这才停下脚步,然后踮脚凑到李顺的耳边。李顺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甚至脚下还绊了一下。差点儿摔那儿。柳知琴站在原地,笑的十分灿烂:“李大人小心脚下。”“是不是这段时间查案太累了?”“要不要民女扶着您些?”李顺脸色涨红,他抿着唇说道:“不敢劳烦柳娘子,我刚刚只是没站稳而已。”“而且,我也不习惯有人靠的那么近,柳娘子自重。”柳知琴闻言,立刻掩口轻笑起来:“李大人还未成婚吧?”李顺脸色依然涨红着:“柳娘子若是有案情相关的事情,李某愿意洗耳恭听。”“其他的事情,请恕李某不能回答。”“好了,不逗你了。”柳知琴收回目光:“我有话要和李大人说。”“悄悄的说,不能让旁人听见的那种。”李顺眉头微蹙,而后说道:“柳娘子跟我来吧。”柳知琴依言跟在李顺身后。进了一间屋子。很快,柳知琴从房间走出来,而后快步走进牢房里。贺氏依然缩在墙角出数蚂蚁。见到柳知琴进来后,立刻看向她的双手间,见依然空空如也,然后又开始大吵大闹起来。柳知琴似笑非笑的看着贺氏:“曹夫人,您这撒泼打滚,并未学到精髓。”“用力过猛了些。”“还有,那些守卫,我已经支开了。”“贺源临死之前,有句话让我转达给你,你要不要听?”闻听此言,贺氏一顿,随即又继续撒泼打滚,甚至真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形象全无。柳知琴摊开手:“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我明日就要离开汴州了。”“到时候,你再想听,可就没机会了。”“那可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可以左右你们家族的兴衰。”“不过如今也无所谓了。”“贺源死了。”“我听说,你原本是要判流放的,但是……”柳知琴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京城的方向,继续道:“北边有人,不想让你活。”“所以,你很快就能见到贺源本鬼了。”“到时候,你亲自去问问也成。”贺氏脸色更难看了,撒泼打滚都差点儿维持不住。“哦,还有一件事情。”柳知琴凑到贺氏的耳边,轻语道:“登高宴上的刺客,是我准备的。”“并非你们以为的京城那边派来杀人灭口的。”“是你们心虚,才自乱了阵脚。”“这会儿知道,不知你是个什么心情?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贺氏近乎绷不住了,袖袍下的手指死死的攥成拳头。掌心被掐的血肉模糊。她真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直接掐死柳知琴。可她要那么做了,之前的伪装就都白费了。她不能死。她若死了,贝家真的没有指望了,还有她的一双儿女,也就没有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