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姒忙道,“娘娘放心,我自有法子和她们联络。”这一番话说完,一起来的两个人又一起走了。“你也回去吧,”纪皇后神色有些飘忽,“本宫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林端月知道是因为那封信。起身时,又被叫住,“给太子的信,你送去吧。”还特意叮嘱,“现在就去,莫耽搁了。”此事隐秘,不好让宫人传递,只能林端月亲自走一趟。“儿媳遵命。”林端月接过信,准备即刻送到李溆手上。“我这里的这封……”纪皇后,欲言又止。“萧姑娘只送了一封信过来。”林端月说。纪皇后默了默,叹息了一声,“罢了,若是有人问起来,你直说就是。”本是清清白白的,这样掩饰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林端月福了福身,出了仪元殿。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问了宫人得知李溆尚未回东宫,便带着人往议政殿去。轿辇突然停了下来,林端月看清眼前的不速之客,诧异道,“江大人?”“见过太子妃。”江敛北行礼。他是行武之人,就算在宫里穿着官服,也难掩周身的肃杀之气。林端月心里生出几分可惜。这样的人,本该在辽阔的边疆行军驻守,鲜衣怒马。却被困在这方寸之中。他在边关长大,学的是排兵布阵,出入沙场,这诡秘的官场,他应对起来,应该也是相当费劲。“小将军,你可有什么事情?”林端月放缓了语气。江敛北低声问道,“太子妃是要去议政殿么?”“是。”“下官也有事要禀告太子,太子妃若是不介意,可由下官护送您前去。”宫墙之中,到处都是侍卫,哪里需要他护送。这分明是有话要说。林端月也没有驳他,下了轿辇,让宫人跟在后面。“小将军想问我什么?”林端月开门见山。江敛北唇角紧绷,垂眸道,“郡主当真离开京城了么?”替嫁之事知晓的人不多。外人眼中,嫁到皇庄中受苦的人还是永嘉郡主。福宁公主那样张扬的人,闭门不出,静心居家,不免惹得外人猜测,是不是因着女儿的事情过于忧虑,一下病倒了。此事隐秘,就连江敛北,也是不该知道的。“你是如何知道郡主没有在皇庄的?”林端月的声音微冷。“是陆大人说的。”陆东池?林端月凝眉。永嘉郡主曾与她说过,陆东池在徐若枫死后,和福宁公主走得很近。离京之前,永嘉郡主又说,她娘是个没心没肺,一辈子没吃过苦的人,很容易被人蒙骗。所以她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过福宁公主身边的嬷嬷,不许陆东池再去公主府。林端月也让人盯着,公主府那边确实没有异动。“太子妃可知她的下落。”江敛北又问了一句。林端月回过神,压下心头的疑虑,反问道,“知道或不知道,小将军意欲如何?”江敛北不语。“她曾经年少不懂事,如今也想明白了,怎么小将军反而放不下了?”林端月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荒谬。“不是......”江敛北矢口否认。“那你当如何?”林端月打断他。她念着江家世代戍边,保家卫国,她也知道江敛北是个铁骨铮铮的将军,可还是加重了语气,“从前我让人传话于你,郡主非你良配,你说你自有主意,如今她有自己一番天地,你又问她做什么?”“她嫁给何人,她去哪里,皆与你毫无关系。”“小将军,她不过是京城众人爱慕你的姑娘里最张扬的那个,你该不会是习惯了她的追捧,骤然离去,你还不习惯了吧?”林端月的话像是细密的针,扎在江敛北身上,不算疼,可又无法忽视。“下官只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多问了一句。”江敛北心里也有些烦躁,他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何多此一举。一个纠缠他,让他头疼的人,好不容易消失在他的身边,他竟然还要问她的去处。简直可笑。林端月脸色缓和了许多。能想明白就好。他是南齐不可或缺的将才,林端月不希望他作茧自缚。“前方就是议政殿了,小将军想必是有急事找殿下,你先进去吧。”林端月示意江敛北先行。“多谢太子妃。”于正事上,他倒也没有客气。前脚他进去,后脚小梁公公就小跑着来了。“太子妃,殿下让您进去。”林端月推却,“殿下在议事,我不便进去。”“无妨,”小梁公公满脸堆着笑,“殿下刻意吩咐,在大殿用屏风隔出一位置,太子妃日后随时可来找殿下。”林端月目光掠过惊讶,跟着小梁公公进了殿。二人从侧门入内,并未惊动殿内的李溆和官员们。只是林端月还是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追在自己身上。她低着头,一路走到大殿粗壮的廊柱边摆着的十二扇屏风后坐下,才朝着李溆的方向看去。抬眼,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李溆的目光似有千言万语,眉宇间带着笑,又藏了几分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