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西门庆和数名差役离奇死于城外,知县与县丞公堂之上剑拔弩张,这桩牵扯到官府内部倾轧的命案,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到了东平府。

    消息传回,震惊府衙。

    东平府通判,一位素来深居简出,极少亲自过问下辖县事务的大人,竟对此事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注。

    很显然李纲提前送的信件起了作用。

    毕竟事情涉及谋逆大罪,他再玩忽职守也要有个限度。

    仅仅两日之后,一队人马便浩浩荡荡自东平府出发,直奔阳谷县而来。

    官道之上,烟尘滚滚。

    为首的是一顶青呢小轿,轿帘紧闭,看不清里面人物。

    轿子前后,簇拥着二十余名身着皂隶服饰,腰挎钢刀的精锐护卫,个个面色冷峻,步伐整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队伍之后,还有几名书吏模样的随员,骑着高头大马,神情倨傲。

    这阵仗,让阳谷县的大小官吏和百姓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县衙之外,徐成运和李纲早已率领手下在此等候。

    两人虽然依旧互相敌视,但在上官面前,都收敛了之前的锋芒,各自整理好官服,努力做出恭谨的姿态。

    徐成运心中暗自盘算,李纲私放钦犯是铁一般的事实,就算他有西门庆的伪证,也难逃渎职之罪,自己只要咬死这一点,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纲则显得更有底气,他相信西门庆的供状和那封从虎穴找到的书信,足以将徐成运钉死。

    陈风混在迎接的人群后方,并不起眼。

    他手中还有一份来自白凝,记录着徐成运更多罪证,甚至牵扯到李纲黑料的纸张。

    他正盘算着怎样才能将这纸张上的内容最大利益化。

    轿帘掀开,一个身着四品官服,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三缕长须,眼神锐利的中年官员,在随从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前迎接的众人,不怒自威。

    “下官阳谷知县徐成运,阳谷县丞李纲,恭迎通判大人!”徐成运和李纲几乎同时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通判大人微微颔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必多礼,进衙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