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说话的人提到主子二字,姜绾脑子里灵光浮现,她想起那人是谁了。

    钟雪莹的婢女。

    先前通过小羽毛传回的影像,她曾听过这个声音,只是比起那时候的颐指气使,眼下她和姬伯思说话没有那么放肆,故而方才没认出来。

    她在孟迟手心写下对方来历,孟迟握住她的手稍稍拢紧,过得一会儿,对面不再有人声了却不见有人从树后出来,姜绾从布包里把小羽毛放出来,让它去银杏树后头看看。

    孟迟看着这只平平无奇的雪貂,小声道:“这是原来那只?怎么毛色有些差了,是近来吃得不好么?”小羽毛路过孟迟面前,翻了个白眼顺便从他鞋面上踩了过去,它毛色怎么了,它毛色好着呢。

    小羽毛能隔空在空间中拉出影像,不过那样需要耗费许多灵力,这回便没有这么做,只是在空间里给姜绾传话。

    【不得了了,窝里斗,秀气小郎中要废了花美婢,她的爪子在他锁骨上留了印子,他把她勒晕过去了!】

    姜绾拽住孟迟,示意他再等等,这会儿不是出去的时候。

    又过了两盏茶功夫,银杏树下走出个黑色人影,到了月光下才看得清是个带着兜帽的年轻男子,兜帽的影子投下来盖住了上半张脸,仅仅露出个鼻尖以下,却是白日那个肃国游医的容貌,他匆匆用帕子擦拭了手后丢进了树下的草丛里,转身往山上走了。

    人走后,姜绾和孟迟才从草丛里出来,绕到银杏树后,方才说话的女子已经死在了树下,手里握着一枚腰牌,姜绾蹲下身吹亮火折子去看,是峄城府衙的捕头腰牌,刻着一个唐字。

    孟迟在树下的草丛里用干枯的树枝夹起方才那方被丢掉的帕子,“是拭剑用的,唐珂,是你说的那个女捕头?”

    帕子上也有她的印记。

    姬伯思,或者说姬琼云,弄死了钟雪莹的婢女,嫁祸给了白日来盯紧他的捕头唐珂。

    姜绾和孟迟互看一眼,默契地一个收起腰牌一个拿走了帕子,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死人,从青云道长地图上标的小道继续往山上走。

    山上的道观和医馆很不同,此时是灯火通明,非但院子里挂了十数盏灯笼,道观的房间里还点了许多蜡烛,从窗户上的薄纸映出亮光来,把游廊上铺的木板都照亮了。

    院子里和游廊下都有守卫在巡视,就连荷花池上的亭子都有人来回走着,院子不大守卫的密度很大,要想混进去不是件轻松的事。

    姜绾和孟迟在院墙外的高树上看了一会儿,只能等他们换值的空挡再觅机会翻墙而入,青山道长记的时辰上有写,亥时二刻道观里的守卫会换前院一半的人,眼下已是亥时一刻,姜绾默默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攀墙用的绳索整理着,做好准备,到时候小羽毛会留在这树上,从高处替她观察各路动向。

    她把整理好的一卷绳子给了孟迟,继续整理下一卷,“姬伯思见过你的轻功身法,待会儿还是用绳子吧。”

    何况他如今尚未好全,用绳子也稳妥些。

    孟迟点点头,“方才我用你的千里镜看了道观里,只有后院才有狗,就是不知换值的时候,会不会带到前院来。”

    这点青山道长也没记载,姜绾把岳清风做的打狗“石头”摸了两个出来,又放了回去,“见机行事吧,若是人牵着狗就不能用,免得引人注意。”

    “进去后先去主观,哪里最亮。”

    她手指向上做了个上屋顶的动作,孟迟点了点头,道观里邦邦邦响了几下梆子,亥时二刻到了,前院的守卫渐渐朝着一个方向移动,开始换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