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反手敲了一下宣穆的头:“有些发热罢了,也不严重,当初你外祖母过身的时候我也不如你这般一脸苦相。”

    她扯了扯唇角:“去帮我倒杯水罢,我喝了再睡一会儿,等下你自己去寻你姨母院中的丫鬟要些吃食,我不就不陪你去了。”

    宣穆抿着唇不说话,心里依旧是担心的不行,但他依旧听话去倒水。

    水早就已经凉了,但苏容妘却是没在意,喝了一杯后怕自己给宣穆过了病气,直接催促他赶紧出去。

    “你不是说明日便是你入学的第一次小考?此前你还答应你裴姨夫,要得头筹的,还不赶紧吃了饭温书去。”

    娘亲的话宣穆不会不听,只能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屋门。

    苏容妘将薄被往身上重新盖了盖,宣穆去正院的路上却是魂不守舍。

    母亲生了病,他如何能吃得下去饭?

    他越想越担心,眼眶不自觉泛红了起来,竟是就这般同迎面过来的裴府小厮遇上。

    小厮虽是门房的人,但平日里往裴涿邂这边递消息的活儿都归他来管。

    “呦,小的正要去寻小郎君,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小厮瞧着他模样怪怪的,笑着躬身,自以为卖弄读的那两句书来与主子逗趣:“小郎君怎得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他这话不说还好,如丧考妣四个字一出来,宣穆便似被里利刃刺穿了一般,当即怔住,而后眼眶很快就红了起来。

    他自认为坚强,不想在旁人面前露怯,但小厮已经被他这模样吓坏了,忙道:“哎呦这是出什么事了,小郎君可别瞒着不说。”

    宣穆摇头:“我娘亲病了。”

    他没再同小厮多解释什么,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脸,转身就要走。

    小厮赶忙了拦住他:“小郎君别走,家主派我来寻你的,苏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你跟我走,正好同家主说上一说。”

    裴涿邂今日下朝后未曾回阁楼之中,而是先去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待客。

    来客是吴学子吴怀珉的小叔叔吴尘寂,一来是商讨朝中事,二来也是为了之前吴怀珉质疑宣穆入学并非真才实学一事而道歉。

    宣穆被带来的时候,裴涿邂正与吴尘寂说这话,抬眸一瞧便见宣穆红着一双眼睛,说话的声音也与寻常不同。

    裴涿邂眉心微动:“怎么了?”

    宣穆看见裴姨夫,似是看见了主心骨一般,眼眶红的更厉害:“娘亲、娘亲她——”

    他话还没说完,裴涿邂便觉得胸口一滞,面色直接沉下,猛地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走一边匆忙道:“吴大人,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