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军打起的旗帜却让姜尚贤泛起了嘀咕。

    镶黑旗他倒是略有耳闻,朝鲜正军的旗帜也不难分辨,但那些奇奇怪怪的旗帜,乃至于一些酷似南蛮的旗帜倒是叫他颇为惊异。

    难道天兵雇佣了大量夷兵!

    西夷的军纪岂不是比明军还要糟糕?

    军纪败坏的丘八就像一群饿狼,准许他们冲进城池,就是饿狼冲进毫无防备的羊圈。

    可怕的念头在姜尚贤脑海中一经浮现,便再也无法挥去。

    他回头望一眼正在集结的守军,三千兵丁稀稀拉拉地聚集到城门口,时不时有人低语天兵的威武,亦或是声称明军入城就会大肆抢掠。

    饶是身在墙头,姜尚贤也能体会到兵丁的胆怯与不安。

    明军到来的消息传遍全城,原本还在搬运物资、修补城防的百姓、奴婢四散奔逃,或推嚷谩骂,或摔在雪地里染满泥泞。

    姜尚贤不由得苦笑一声。

    但愿世子邸下能说服明军在城外驻扎,他一定尽心竭力为天兵供应粮草与薪柴。

    然而现实总是会用骨感的绝望狠狠甩人一巴掌,姜尚贤接下来看到的画面,让他渺小的希望破灭了。

    明军队列的中部跟着数门火炮,每炮以驴骡拖拽,弹药车与备用炮架亦是准备充分。

    饶是手中有一根低倍“千里镜”,姜尚贤也能从炮车的运行流畅度与轮廓判断,那一定是明军的精良火炮。

    明军的火炮一向比朝鲜犀利,数十年前便以火炮与骑兵碾压倭寇。

    若是明军眼见平壤拒开城门,一怒之下开炮轰击,这小小城池的大门如何挡得住,明军会不会冲进城来泄愤抢劫?

    姜尚贤正犹豫间,听见数百匹快马抵**壤城下。

    数百骑队中簇拥着的年轻人,不是新晋的世子李淏又是何人?

    似乎是担心城内守军依旧是“亲虏派”官员,世子一行并未靠近,而是派出一员骑手抵近城门。

    那骑手身披暖和大衣,衣下的甲胄鳞片若隐若现。他一口流利的朝鲜语向墙头传达命令,“我是平安道兵使朴德山。背嵬军天兵助我朝鲜勤王军南下勤王,速速迎接我大军入城!”

    骑手抬手从马侧的圆筒抽出一卷透着赤红的白纸,熟练地展开并高举过头。

    姜尚贤透过千里镜观察一番,那白纸竟是国王口吻的血书。

    血书的字迹虽然歪歪扭扭,但大致写着册封李淏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