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心已死,遁入空门,一心向佛是我唯一的选择,外界的事情又与我何干?”绝美尼姑淡淡的说道。

      “嘎嘎——”裹足老太微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太久没笑了,她笑起来的表皮极为诡异,拉扯出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弧度:“心若死,小姐又怎会流眼泪,心若死,小姐又怎会常常叹息。”

      “嬷嬷——”

      “那些尼姑从小生活在这,没有入世过,自然可以心无旁骛,一心向佛,但是小姐,你是入世过的,心有执念和牵挂,又岂是几本经书木鱼可以放下的。”

      绝美尼姑沉默。

      裹足老太笑着说道:“小姐,容老奴再多嘴几句——我今年一百十岁了,看过的人太多,见过的事情也太多,哀莫大于心死,可是当心真的死了,又怎么会有哀伤和不甘呢?人生苦短,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放弃世间人世繁华亲友爱人做一个长伴青灯古佛的诵经人呢?”

      “嬷嬷,我已经放下了。”

      “不,你没放下,反而执念更重了。”裹足老太一针见血的道:“既然放不下,那就出世,解铃还须系铃人。”

      听了裹足老太的话,绝美尼姑脸色大变,固执的摇头道:“嬷嬷,你不用劝我了——我是不会走的。”

      “这二十年参佛,我的心已经静了。”

      “小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骗骗自己还行,我一个老不死的就不用骗了吧?”裹足老太咧嘴笑道:“这二十年以来,你可曾睡过一个安稳觉,日有所思,夜有所念,才导致彻夜难眠,你在逃避,心里一直恨一个人,也愧疚一个人,如果当初你把她也带来这里和你一起剃发为尼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大罪过。”

      “……”绝美尼姑眼神变了变,眼前浮现了一个只有三四岁大的小女孩,她天真的笑着,如一个瓷娃娃。

      眼睛似乎被什么填满了,绝美尼姑微微侧过脸擦了一下眼睛,之后脸上毫无变化,仍然恬淡从容。

      看着绝美尼姑的样子,裹足老太忍不住语气重了重:“小姐,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该争的你不争,不该争你却争了半辈子,或许你自己都没发现,我却一直看在眼里,你参了二十年的佛,却连一个情字都参不透。”

      只见她痛心疾首,满脸怒意,却又带着恨铁不成钢。

      怒是怒其不争,恨是恨其无情。

      “你的心不在佛祖这,而是在外面。佛祖会包容任何人的罪过,但是你心底的那个人,不会。”裹足老太深深的看了绝美尼姑一眼,语气幽幽道:“小姐,是老奴多嘴了,老奴这就退下。”

      说着,裹足老太微微躬了躬身,然后缓缓离开了经房,又细心的帮绝美尼姑关上房门,以防外面的冷风会吹进来。

      绝美尼姑在原地站了良久,也没有动一下,房间里的亮光逐渐暗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蜡烛逐渐熄灭了,只有寥寥几根蜡烛还燃烧着残余的光辉。

      女人的眼睛看着那些烛火,眼里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之色。

      “佛祖可以宽恕任何人,而外面的人不会……”她轻轻呢喃着,反复沉吟着这句话。

      渐渐的,女人的眼睛湿润了,神情凄婉,心乱如麻。

      原本已经心如止水,但是唐炎的到来让他的心境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