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文官甚是警觉,马蹄一响,就察觉到情况不对,此时心中很是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劳烦,请问你家将军是?”

    唐指挥使一听他口音,笑道:“哟呵,山东出来的?”

    那文官也不隐瞒,点头道:“小可籍贯青州!”

    “那正好了!还请上下移步!”高指挥使笑道。

    那文官见这人对山东人很亲切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怕是叫自己猜着了,只见他上前一步,对高指挥使道:“既然是梁山好汉相请,小可不敢推辞,只是这推车的都是我县里乡亲,还望放他们回去!”

    那推车的十几人一听,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失惊道:“打打打……破城池的梁山……仇县丞,你莫要吓唬咱们!”

    高指挥使闻言盯着这文官打量半天,方才道:“仇县丞好眼力!我们梁山好汉不会为难这些百姓,只是须得明早才能放人,还请他们委屈一宿!”

    这仇县丞听说。眉头微皱,回头安慰着随他一同过来的众人,没多久大家都平静下来,看样子这位县丞在这些人心中地位很高。

    在把这位年轻文官带到唐斌面前后,高指挥使附耳跟主将说了几句,便见唐斌点点头。对这人道:“仇县丞?别的官吏见了我等,恨不得便逃,你反倒重回险地,为甚么?”

    “这是小可职责所在,朝廷命我协助管理河工,只要没免我的差事。便得做下去!”仇县丞平平淡淡道。

    唐斌顿时对这人感起兴趣来,笑道:“你一个县丞,怎么干的是管理河工的苦差事?”唐斌瞄了一眼车上载的粮食,暗暗点头,“不过看来你做得倒也不错,梁世杰甚么时候这么知人善任了?”

    直到这时,仇县丞年轻的面孔上才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之意。哪里是甚么梁中书知人善任,分明是知县勾结知府,排挤自己,美其名曰叫自己临时协助管理河工,实际上是找了个最难啃的骨头,把自己给打发了。

    在大宋做县丞苦,这一官职被朝廷在一百多年里时而取消,时而复置,连朝廷都这么纠结,便可知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县丞在自己的职权上。上与知县冲突,下与主薄重合,实在是一个尴尬的角色,稍微个性强一点的知县,都会自觉不自觉的伙同主薄。架空这个朝廷派来分权的县丞。

    “上官的事情,小可不便置喙!只是请问头领,素闻梁山泊爱护百姓,不知此时扣住我大名府三万五千六百七十三位河工作甚?是不是此时的行为有些配不上你们山寨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仇县丞忽然问道。

    唐斌见说一笑,道:“你们这些文官,最喜欢信口开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强扣这些河工了?你没见我自己营寨都扎在外面?你看他们吃得不亦乐乎,哪里像被胁持的模样?”

    正在这时,数十个军汉捧着收集起来的肉干往河工住处送去,仇县丞目不转睛的眼见他们进了营地,想了想道:“不知头领是不是也要扣留小可?”

    唐斌见问,寻思道:“这人不似凡品,倒像个人才,兵荒马乱的还不忘给民夫筹粮,以他这种行为来看,应该是不会丢下这些人独自逃走的!不过即便此人逃走了,也没甚么,最多证明自己眼光不行,看错人了,根本无碍大局!”想到这里,唐斌暗暗点头,对仇县丞道:“明日天亮之后,你要走要留,悉听尊便!”

    仇县丞见他和刚才高指挥使话说得一样,心中暗暗起疑,想了半晌没有头绪,唐斌指着对面道:“你现在过去,还能赶上一餐,不然晚上就得空着肚皮睡觉了!”

    仇县丞见梁山给众人提供了粮食,心情更是复杂,胡乱跟唐斌行了个礼,便往河工营地去了,只是刚走几步,忽又回头问道:“你不派人跟着我?不怕我走了?”。

    唐斌哈哈一笑,道:“我梁山泊向来只防小人,不防君子!”

    仇县丞苦笑一声,朝唐斌拱了拱手,这时他才明白对方应该根本没把自己当一回事,也是,自己一个小小县丞,怎么会在这些打破大名府、赶得北京留守鸡飞狗跳的大盗眼里?

    对于梁山泊这些人,仇县丞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眼见机会难得,在他心中起了近距离观察这伙人一番的心思,并放弃了逃走的打算。既然他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自然没有无故取自己性命的理由。

    在想通之后,仇县丞义无反顾的往河工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