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重伤未能痊愈,忌辛辣,忌重油。”余生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金黄的烤兔,瞬间油脂四溢,烤肉的焦香味弥漫开来。“所以你不能吃这个,我们行囊里还有些干粮,你快吃点。”

    孙不平眉头一挑,似是要伸手打人,却又按住脾气。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自己徒弟这般作风。

    自己这个徒弟,天赋极高,虽说是端山境的修为,但是寻常翻海,也难以分个高下。但是余生生性禀异,以前在黄山剑宗的时候,宗门上下三千弟子,谈论起大师兄来,都是两句话,一是剑道天才,还有就是奇了怪哉。从来没有人见过余生练剑,但是只要宗门后辈有人有所突破,再来看余生,定然要突然高出一小截,反正永远称得上同辈修为最高的大师兄头衔。

    余生不拿剑,倒也不是他不想拿,只是每每一场战斗过后,手中的东西最后都是坏的不能再用,要么断成几截,要么化为齑粉,于是索性不再用剑,随手摘来一段树枝,便是称手武器。

    孙不平毫不吝啬,黄山剑宗不说好剑千万,最起码在江湖上叫得上名字的神兵利器也有不少,拿去给余生,最后都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直到孙不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沉海剑,才打消了给徒弟寻找兵器的念头。

    余生很古怪,连他自己都这样认为,在太安城外,同门子弟皆浴血杀敌,面对铁骑干戈毫不退避,而他却站在太安城头,望着人群中的师傅。因为他知道,这一战,黄山剑宗必败,吴国必亡。

    剑破铁甲的脆响声混杂着嘶吼咆哮,吴国兵力早已在前线消耗殆尽,所以哪怕剑宗弟子结起了剑阵,如同割草般屠戮着宗国将士的性命,也远远不能够让胜利的天平倾倒,人力终有尽时。

    黄山剑宗上下三千人,只剩沉海剑,还在尖啸杀敌。

    只是蓝光渐微,孙不平拄剑低头。

    吴国亡,亡在黄山剑宗后,亡在孙不平面前。

    “实在是不甘啊。”

    充满了血腥味的风吹上了城头,余生持城头断旗而下。

    余生保不住黄山剑宗,更保不住吴国,但是余生的余生,一定要保住师傅。

    ....

    平凉城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不是无官无府,别处犯了滔天大罪也能继续喝酒吃肉的自由,也不是见刀则退避三舍的规矩,而是陈勾府门上那一把朴刀。

    陈勾府没有牌匾,只有一把寻常铁匠都能轻松打出来的铁刀。

    平凉城的人永远都记得那天,陈勾挂刀于门上,然后转身。“陈勾毕生所学,皆在刀上,此刀不择贵贱,不看天赋,不论年岁,只求驭刀之心,爱刀之心,奉刀之心。”

    “有此心者,皆可入府。”

    从此府前千方青石板,永远跪有求学之人。

    ...

    余生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进入平凉城如此轻松,连一个守城的兵卒都没有,待到走上了街定睛一看,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腰间挎寒光的主,这才明白了大半。

    “师傅,我说咱们不去追杀二皇子,那是因为你尚未痊愈,这我能理解,可是来这平凉城干什么,莫不是你刚重伤空手第一,这又想拿刀第一试试手?”余生有些夸张,“据说陈勾门下刀客数千,不记名弟子更是若干,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俩杀了,你可别想不开。”

    孙不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一巴掌扇在了余生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