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本宫告知丞相,江公子之案,赵家满门都不会再干涉。”赵熙把那玉镯收到袖中,再次把那有关容妃的现实,封存在记忆深处,永不见天日最好。

    “丞相还希望,赵大人是那燕云贱婢杀的。”越歌抬头朝门外方向望去,“只要赵夫人愿意作证,大理寺自然不是问题。”

    在殿外候了许久,孙秀茗见殿里终于有人出来,忙迎上去。

    “赵夫人,随我进来吧。”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绘秋亲自送一着上品宫装的女子离去后,才领着孙秀茗进殿。

    “皇后娘娘,那江允浩都已经关在大理寺数日了,究竟何时才能结案?你兄长到如今可还死不瞑目呐!”

    连着几次被赵熙随意打发,又在殿外耗完了最后的耐心,孙秀茗终于意识到卑微相求是无用之举,索性当一回悍妇。

    本就自顾不暇,为容妃的事忧心,又被如此质问,赵熙也抛下好言相劝的念头,“看来本宫唤你一声‘嫂嫂’,倒是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兄长的案子,本宫无能为力,也劝你别再不自量力地讨什么公道。”

    说话间,赵熙命绘秋把奏折递给孙秀茗,“这是朝中大臣弹劾兄长的奏折,贪赃枉法、强抢良家之女、强征耕地,桩桩件件,哪一条不够判死刑?”

    细数亲兄长的罪行后,赵熙起身朝孙秀茗走去,看着她想把奏折撕毁,又不得不忍住的狼狈模样,忍痛剜下心里盛着亲情的柔软之处,冷声道:“你若想兄长泉下能瞑目,就别再过问案子,让兄长留个清名。”

    “他可是你血浓于水的亲兄长,你就忍心看他枉死,又任由旁人诬陷他?”成亲多年,孙秀茗只知晓自己的夫君偶尔流连青楼,好些女色,断然不愿相信他会犯下这许多罪行。

    “等奏折摆上御案之时,陛下可会认为是诬陷?倒时我赵家满门都要受累。”赵熙从她手上抽回奏折,把奏折上的铁证一字一句念出来,像是行刑的刽子手,把面前泣不成声的女子反复凌迟。

    “若你还对兄长有情,便记住,兄长被燕云贱婢记恨,于珠玉坊惨遭毒杀,与江允浩无关。”赵熙把奏折递还给绘秋,坐回坐榻上,像是脱力似的倚在靠背上,“回去吧,安分守己才能使我们都能安生。”

    大梁上京暗潮涌动,却终究只有暗穴中的几处浅浪,尚未波及京城之外的地方。

    那日从穆溪镇离开后,颜清岚不眠不休,赶了两日路才到凤渡,同莫竺一行人汇合。

    凤渡地如其名,是个依水而建的镇子,颜清岚一行人便寻了个临水的客栈休修整一夜,为来日的奔波养精蓄锐,也等一等木亦白的消息。

    若计划失败,她此去齐国便没有"投名状",连日奔波就成了白费功夫。

    已经整整两日未曾合眼,颜清岚几乎挨着床榻便能入眠,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身旁的莫竺的问题。

    “听说,你那位定情之人就是奕王,分别这两日,可打探过他的消息?”莫竺秉承着“先人后己”的处世之道,先问了楚黎晔的情况。

    “先前写了信,应当送到了。”若不是“奕王”二字替她提了提精神,颜清岚早已开始同周公对谈了,着实没精神揣摩莫竺此时的心思。

    认真得体地应了两句,又异常乖巧地等了片刻,莫竺又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清岚,木兄可有传信?你小叔父可有消息?”

    她随倾陵阁中几人一同离京,片刻不敢耽搁,一直没有机会打探颜凌柏的消息,着实有些担心,只好来问颜清岚。

    又是片刻的静默,莫竺顾不上自己微微泛红的双颊,翻身朝颜清岚望去,却见她已然睡熟。

    好容易忍下把她拎出去打一顿的念头,莫竺翻身下床,出去借凉风平复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