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之前,师父是主心骨,父亲是大后方。十五岁那年操刀砍了鬼子,是役师父和父亲及一干兄弟全军覆没。从此以后,马奋就是自己的主心骨了。此时于根顺一拍肩膀,马奋居然有一种委屈的感觉,想哭。这种感觉何其陌生。没办法,师侄太像师父当年了,由表及里都像的。

    “来了?”马彦随着老爹上前,和于根顺握了握手。没多说话,神情也是焦虑。眼里的血丝,也不比老爹少些。

    马奋两个儿子,连陈沫在内六个孙子,孙女儿却只有马蒂儿一个,打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马奋创业大刀阔斧,在家里也是朝纲独断,没有别人说话的份儿。

    只有马蒂儿敢跟马奋顶嘴瞪眼,不服气就揪胡子。别人要是想说服马奋干点什么,只要设法做通了马蒂儿的工作,一准就成了。

    也正是马蒂儿留学英伦时,马奋把大位传给了马彦,不远万里陪读。祖孙两个在康桥上散步时,终于交换了心底的怀疑。这回啊,咱爷俩八成是着了人家的道了。要不然,马彦怎么老是撺掇着马蒂儿留学呢?

    不过呢,着道就着道罢!支撑那么大个产业,整天累得跟头老驴似的,哪有陪着孙女儿散步来得舒服?

    当然,马蒂儿学成之后,也只好跟着爷爷返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说了,白皮黄毛蓝眼仁的洋鬼子,哪配得上我老人家的孙女儿?

    而今,绑匪还真是有眼力见,特意挑了马蒂儿,这还不要了马奋的老命?

    “可有进展?”于根顺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定,没有时间客套。

    “没有任何消息。钱已经准备好。”马彦陪坐在旁边,回答得直截了当。

    大厅中央的地毯上,放着两个粗笨的木箱,大概就是马蒂儿等重的黄金了。

    马奋如同拉磨的老驴,在周围晃来晃去。看到慕容挽澜进来,也没有特别的表示。慕容挽澜带着罗莉,自行找个角落坐下。

    间隙中,马彦向慕容挽澜点了点头。慕容挽澜也回应了一下。人我已经请来,眼下却不是我说话的时机。

    大厅里原来有**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于根顺进来时,有的站起来虚迎了一下。也有的一直静坐着,甚至有人昏昏欲睡。看来,马奋睡不着觉,别人也都得干瞪着眼。

    唯独角落里有个老妇人,偶尔抽泣一声,伤痛却又压抑。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洋装小伙子陪着。

    说来也是古怪,昨天绑匪开出价码以后,再也没有打来电话。马彦准备黄金虽然不是大张旗鼓,但资金调度还是很明显的。作为专业绑匪,应该时刻盯着,知道钱已到位了吧,何必非等三天满?

    “你是不是很有钱?”于根顺问得有商有量的。老实说,心底下也是有些迷糊。虽然对于钱的概念,已经比一年前强太多。

    “截断了全部流水。”马彦的嘴角不由得露出苦笑。虽然不知道于根顺为何有此一问,却也是老老实实回答。此时的马彦,已经耗尽精力,不能思考太多事情。

    “千亿马”名不虚传。但趁多少钱和能拿出多少钱,完全不是一回事。以目前金价,一百斤黄金,已经调用了马氏企业全部流动资金。下一步就可能需要东拆西结,不过眼下却是顾不得了。

    换言之,如果绑匪索要马蒂儿和水阑珊两人等重的黄金,“千亿马”根本就拿不出来。

    “哦?”马奋却是若有所思。师侄发问,怕不是随便一说。一百斤黄金的价码,有点古怪的。

    不过,于根顺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转了话题,“道上有什么说法?”

    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三个小时,大家不会是一直干坐在家里等着吧?虽然警察靠不住,报警更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