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丞相大人,御史大人求见。”

    “他这么晚来干什么?”

    “说是与天策府有关。”

    “让他进来,”李林甫丢开棋子,他原本也没有下棋的心思,“你们都下去。”

    洛阳大雨才刚停,眼看就要到丑时,若非急事,谢采也不会这时候入宫。月泉淮还在数棋子,这一局李林甫赢不了,他心神太乱,下棋毫无章法,也不知是因为天策府,还是因为近来又把洛阳搅得鸡飞狗跳的姬别情。

    “臣——”

    “虚礼免了,天策府出了什么事?”

    “归辰司今日来报,那个出身神策的刺客,未及审判便猝死狱中,神策军一名副将庞龙武今日找上秦王殿,要找英国公讨个说法,英国公说三日后早朝请旨那人才退去,但臣以为,此事若是真来请旨,陛下会很难办。”

    “庞龙武,”李林甫若有所思,“此人先前不是神策军中人。”

    “确实不是,他是归降的狼牙将领之一,”月泉淮终于把目光从棋盘上挪开,“他归降后只是个北营副将,常为此愤愤不平,整日在秦楼楚馆醉得不省人事,竟然也有胆量去和李承恩叫嚣。”

    “丞相以为朕应该下旨吗?”

    “臣以为应当让李大统领自行判断,也好借此机会,探一探二者虚实。”

    “陛下,臣以为不妥,”谢采插话道,“天策府与神策军自先帝起便积怨已久,若是让二者自行解决,难免争个头破血流,恐怕对凝聚军心不利。”

    “看来谢大人有更好的主意。”

    “依臣拙见,不如让归辰司从中调停,情报特务本就是归辰司分内之事,此事说到底,是归辰司主司林白轩失职,该让林大人去做这个收尾人。”

    李林甫点点头:“既然如此,便综合二位爱卿意见,即刻下旨给林白轩,让他前去调停,期间皆由天策府与神策军之间自行解决,无需请旨,其调停结果,便报与丞相吧。”

    “是,臣等告退。”

    谢采坐上了月泉淮的马车,他自己的侍从牵着马跟在后头,保持着三丈距离。月泉淮兴致不低,若是换做以前,他会厌烦神策与天策之间无休止的争执,直到他官拜丞相,才开始乐此不疲。谢采低头拍拍衣衫下摆的泥土,又抬手掀开车帘,洛阳仍旧实行宵禁,路上只有打更人敲锣的声音。

    “你还是想把祁进丢到神策去?”

    “不,我想通了,他在天策府对我们有好处,”谢采放下车帘转过脸,“李承恩等人拉拢不成,未必不可利用,当务之急,是让祁进跟定海侯府划清界限。”

    “那定海侯府又应当与谁划清界限。”

    “丞相大人心中已有答案,何须下官明说。”

    “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见风使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