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队长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大串话来对王室之女解释原因,但玛丽已经猜到了。咬咬牙,她问:“只确定那个人的情况就走?”

    博伊略一权衡,点点头,给卫兵下达指令。

    这可能是一项有悠久历史的活动——碰瓷,但也可能是为了对过路马车抢劫行凶而设下的陷阱。但即便他真的被马车撞倒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她也不希望因为此时的不作为而后悔。

    卫兵提着提灯,将那人翻过来,照了照他的脸,摸了摸呼吸:“他死了!”

    “死了?”玛丽大吃一惊。

    “是被殴打死的。”卫兵报告说,“他脸上和身上有许多伤痕,已经没有体温了,可能死了很久。他刚好倒在路中间,被我们的马踩到了。”

    “殿下,这与我们无关。”博伊劝说的意味很明显,“他的死有警察处理。”

    玛丽死死盯着地上那张苍白、死气的脸。

    “不能继续再这儿逗留,”博伊提醒,“殿下,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一带有好几家赌场,走投无路的人会想尽任何办法弄到钱,变成小偷、劫匪、杀人犯。夜里他们经常对路过的马车下手。”

    玛丽沉默片刻:“我们绕道警察局再回去。”

    她不好露面,报案的只有卫兵。从他的回报听来,警官们的反应是司空见惯的平淡。

    第二天,玛丽提出到蒂埃里夫人家去看望她。

    虽然这位女侍只服侍了两个月,但她的儿子终究还是因为她而受了不少罪,情理上去探望探望也没错。

    博伊是慎重反对的——考虑到他们要前往的是马莱区和第三等级聚集的圣安托万郊区交界处,他担心安上的问题。

    “只是白天去,天黑前就回来。”玛丽表示。

    维耶尔神父在盯梢阿妮珂和跟随王储妃之间果断选了后者。反正那个女密探有他的流浪汉网络盯着,而这一边的王储妃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他既不想殿下对他起疑心,也喜欢站有热闹可瞧的一方。

    正如维耶尔神父猜测的,拜访蒂埃里是一件事,另一件则是观察路途上见到的一切。

    昨晚的那件意外,给玛丽敲响了警钟。

    她不是没有见证过死亡——她父母都已病逝。

    然而这样的死亡方式提醒了她,巴黎这座城市,不单单是享乐的天堂,也是萨德侯爵的“索多玛”的灵感来源。这里藏污纳垢,是世界上第一个有记载的连环杀人案的发生地——这可能是《理发师陶德》的灵感来源。

    这个复杂的城市,需要她用方位的视角去观察。

    动机也谈不上多高尚——她得了解她的市场。

    离革命还有二十多年+她手里有点闲钱+她以前是做企业的=她得干点什么。而抛开实际情况,靠想象决策,就跟走在悬崖间的钢丝上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