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还有你父兄,”韦英低声道,“这会儿都在涿州”

    柏灵心中错愕,“涿州?”

    韦英点头,“我走的时候他们在收拾行李,打算往靖州去……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柏灵那句“韦师傅没看错吧”几乎就要呼之欲出,但转念又将这话压了下去——韦英不会认错自己的徒弟。

    “靖州……”柏灵低低重复了一声,她抬眸望向韦英,“韦师傅见到了他们,他们有带什么话回来吗?”

    韦英望着柏灵,她竭力忍耐着情绪,因此牙关紧闭,目光还带着几分期许,韦英一时好笑,轻叹一声,“我只说是我见到了他们,又没说他们也见着了我。”

    柏灵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一些,“这样……”

    “但他们看起来都很好。”韦英又补了一句。

    柏灵点了点头,“……我也很好。”

    她小声说道,而后又对着北面低声重复了几句。

    ……

    隔了几日,柏灵再次被官差送到沁园——据说是因为太医判断,衡原君的身体吃不住地下的阴寒,为了能暂且留下他的性命,前几天官府就将他从地下撤了出来。

    沁园里看起来很乱。

    地面上多了很多杂乱而无人收拾的东西,破损的书册,碎瓷片,还有被夏日骤雨打落的叶子和细枝,整个园子亦不复原初的雅致。

    沁园内外设着重重看守,才踏进衡原君的庭院,柏灵就听见了里屋传来的咳嗽声。

    这声音,像是直接从人的肺管里发出来的,带着粗重的喘息和混乱的节奏。

    门是开着的,踏进去,柏灵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衡原君。

    这件事屋子如今看起来依旧整洁,或许是因为衡原君的东西原本就很少。屋子里在伺候的是柏灵从未见过的宫人,见柏灵来了,他往一旁退了几步,让出了衡原君床榻前的位置来,然后悄声出了房门。

    听见这声响,衡原君睁开了眼睛。

    “你又来了。”他低声道。

    柏灵回过头,看见离开的宫人已经将门关了起来,于是她走到窗边,将两扇木窗部打开通风。

    床榻上,衡原君的嘴唇虽然已经没有了多少血色,但两颊却带着些微的潮红,这病容如同是给人涂了胭脂,让这张长相原本就带着几分阴柔意味的脸,看起来多了几分美好。

    “按照孙阁老的吩咐,”柏灵轻声开口,“我时不时来和你说会话,可能对你好一些。”